京观（二）
集合鼓并着号角的声响穿透大地，沉闷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在心上。丰镐的手抖了一下，墨汁滴到刚刚写好的文章上。他放下笔自言自语的：“该来的还是会来的。”
他迅速换上朝服，匆匆向宫门口赶去，半路上他碰到了同样要到宫门口的周原。
“阿兄，殷终究还是派人来了。”
“一会儿我们要怎么应对？”
“他们派使者过来，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。更何况他们还要对付东夷，分不开身的。”
周原猛地停住脚步，盯着丰镐问：“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动向？”
丰镐转过头笑了笑说：“你忘了，那个人还在殷地呢。”说罢，他冲周原眨了眨眼睛，又拍了拍周原的肩膀，快步向宫门走去。
看着丰镐的背影和一反常态的笃定的语气，周原反而更担心了。他站在回廊里想的出神，直到丰镐回过头叫他才反应过来，随后紧紧地跟上丰镐的脚步。
商王使者的排面不是一般的大：前方是开路的甲士，紧跟其后的是婀娜多姿的舞者和技艺高超的乐师，再之后才是使者和随行臣子的马车，最后又是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压阵。这前前后后竟有一里地的长度！
镐京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阵仗，纷纷挤到街上看远道而来的使者。
使者的车架慢悠悠地向宫殿驶去，周原看着眼前的车架默然无语——使者哪有这么大排场，分明就是殷给他们的警告：商朝实力依旧强劲。
当使者下马车后，丰镐不由得呼吸一滞，随后状似轻松地说：“我没能带你回镐京，使者大人倒是自己主动来了。”
崇笑眯眯地看着丰镐说：“上次见面，在下不辞而别，今日定要与您把酒言欢。”说罢，两人不约而同地朗声笑起来。
随后，崇双手捧着诏书，昂首阔步地走进大殿，甚至不曾理会为他引路的宫娥。
“大人，他也太无礼了……”身旁的渭水愤愤不平的说。
丰镐抬手制止了渭水“大逆不道”的发言，另一只手藏在衣袖中紧紧地攥着，关节泛白。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：“各位，快跟上去看看吧。”
“西岐之主，慈悲为民，八方臣服，册尔方伯……”崇停顿了一下，意味深长地看着丰镐，接着念道，“特请西岐城灵入京祭祀，旨到即行。”
殿内一片寂静，崇带着笑意说：“让西伯侯去京畿祭祀册封，是多大的恩惠，大人快些接旨吧。”
丰镐看着崇好一会儿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双手接过诏书：“丰镐，接旨，谢恩。”说罢，他跪拜在崇脚下，头重重地磕到地上。
崇甩了甩袖子，满意的离开了，他走到门口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，又回头说：“大人，我期待和您早日重逢。”
在崇离开后，丰镐沉默地跪在大殿中一动不动。周围的人慢慢退下，只余丰镐和周原。终于，丰镐支撑不住倒在地上，他把头埋进臂弯里，发出压抑的啜泣声。
周原半跪在丰镐身边，把手搭在丰镐的肩头小声说：“我们真的要去朝歌吗？这一定是陷阱！”
丰镐沉闷地说：“如果我们不去，商族大军压境我们一个都跑不了。”
周原缓缓直起身子说：“我去。”
“你不能去朝歌，但我可以。”
“就算殷杀了我也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。”
“无非就是多等一代人罢了。”
*姬昌的父亲姬历就是被“神灵选中”当祭品了。因为殷商认为越高贵的神灵要享受越高贵的祭品，比如商汤就因为祈雨差点变成BBQ了。可能早期还是一项比较公平的选择，但商周交替那会应该就是政治捧杀了（不然为啥老逮着姬历这爷仨献祭）
